歌绕空去

他在世间温暖,死者发芽开花

《精神性死亡》[银土/再见真选组篇衍生]·坂田银时生贺

    
他没有觉察到时光造成的细微而令人心碎的破坏,这么长的外出之后,对于任何一个有着清晰记忆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灾难。
  
  

  “蛋黄酱的存货早就用完了哦,土方先生。”定食屋的老板娘正用竹签挑几个团子,油的嗞声过后,余温恰到好处地把淀粉烧出一层金黄。
  “我存在这的酒还有剩么。”店里的人留了不少,嘴杂,挺吵,他迟了小半会儿才回过神,没由来接上一句。
  “还有小半瓶,”老板娘打开橱柜,取出最里侧的一瓶,掂了掂,“配丸子大概不够。”
  
  “嗯。”土方半倚在门框上,嘴里的烟还剩一半,风刮得有些大了,橘红色的烟头忽明忽暗。
  
  
  
  
  江户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乱糟,冬季来临之前的锋面交汇还在继续,积云压得极低,视野呼吸间都盖了一层灰。好像雨总是漫无边际,停歇都是种恩赐。以往无数次江户巡察的经验表明,再度放晴后,哪怕是午后最为粲焕的阳光也毫无热度可言。
  
  也不算多糟,接洽到一些久远的事。某个人信结野主播的话,很多情况下都会记得带伞,有次预报失误,他从店面走出来又缓缓蹲下,嘴唇开合几下像在抱怨,脸上却一丁点儿表情都没有。土方不是有人撑伞就是坐在公务车里,总归淋不到雨。或许只有淋不到雨的人才有闲心关注另一个被雨困扰着的人,或许只有占据制高点的旁观者才有兴致对当局人指手画脚。他其实蛮讨厌他的,真的讨厌。
  
  离去时沉陷梦境的泪水混着雨打落,回来时还是雨,肺叶到喉管都像是堵满了棉花,却再也哭不出来了。人总要倚靠点什么才能活下去,冠冕堂皇的追随大将也不过是找个苦撑下去的理由,等同信念,无非对错。
  既然土方十四郎可以毫无顾虑的为之赴死,就不能芥蒂于坂田银时的任何选择。
  这么想最慰藉了,他可会让自己轻松啦。
  
  五年了,五年了。五年够什么呢?足够酌尽窖藏的数杯珍酒,足够拼凑齐那些支离破碎的心绪转化为近乎狂热的念想,至此,急转直下。
  
  
  
  
  
  “年轻的时候爱玩不肯要孩子,总觉得是个累赘。结果人一老,难得动了,麻烦就全找上来了,”老板娘拧干抹布,擦拭起橱窗边的一块顽茧,“这会儿多亏土方桑愿意来帮忙,有你们在真是老头子修来的福分。”
  
  “没什么,应该的。”
  
  客人三三两两的有了离去的迹象,女人开始有些絮叨了。自知交际能力有限,就话论话的在老人面前冷场确实尴尬,他把视线往外偏了偏。
  定食屋祖孙传了好几代,本小利薄,靠的是几位熟客拉点人脉,惨淡经营也不见得会如何风声水起,只不想着落在她个外人手里弄砸掉。这么算算老爹也死了六七年了,在地里烂得只剩架脏兮兮的白骨。
  
  下葬的时候他来过,那碗蛋黄酱拌出来的荞麦面特难吃,土方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装胃里也像是要争抢着跑出来,他捂着翻腾的胃来不及进行任何的哀悼或是悲伤了。老爹的画像搭在棺木的一侧,皱纹也掩藏不了的笑意,很多年前死去的女孩也是这样,抿嘴笑得鲜活,瞳孔里裹挟着冷却的期待。
  然后又是雨,他忽然被拽了一把,从树荫里踉跄进了油纸伞下。直到他数遍所有舒张的伞骨,又反反复复端详了一遍,身旁的男人也没扭头正眼看他一眼,两个大男人一声不吭的共用一把伞,肩膀都是湿的。凉意透过单衣一点点往里渗,掀起的红壤一点点往棺木上盖,他觉得胃更痛了。
  
  土方不是没想过坂田银时死的时候会怎样,他是个认真的人,尽管从未认真做过什么事。如果活着都能算作一件的话,他已经是那样认真的要活下去了,却仍旧避不开死亡的结果,那自己这个从不畏惧死亡与消解的鬼大概会抬脚踹在他的墓碑上笑得很开心。或者,他其实更想一脚踹在坂田银时的脸上,笑着说,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并非只有危难才将彼此紧密的连结在一起,而是银时不惜淌浑水的扶持自己。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土方不排斥甚至称得上相适。
  后来也就明白了,从坂田银时的只言片语里逐渐还原出一个温柔而又不可企及的身影。原来不全是为了自己啊。
  之前说的那些不会忘记的话都变成耳光凌空甩了过来,他了解他自己,毫无期待值,不敢做承诺。好在坂田银时对土方十四郎没有过任何期待。
  
  
  也想过重聚时,自己随便扯句什么。他照旧喝着廉价的散酒,托起半边下巴意识暝蒙的笑笑,似乎有点印象,又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然后自己就能坦然地说出曾在心底演练过无数遍的,我回来了。
  
  
  
  自己没能拥有他的过去,也意味着同样失去了陪伴他的现在以至于消磨余年的资格。所幸土方十四郎从未对坂田银时好过,也从未真正试图了解过坂田银时,这样双方大概都不会太难过。不,应该说是土方十四郎一点都不难过。
  毕竟有些人只能追随,终生也无法与之并肩。
  
  
  
  
  揉揉眉心忽然觉得有点冷,于是把烟头摁熄在门框上,走进屋内,“再帮我放一瓶吧,婆婆。”
  土方把木盒放在柜台上,拿起瓷杯让清酒濡湿口腔,不仅苦还夹口得厉害,趁味蕾还没起排斥反应他赶紧咽了下去。怪不得那个没所谓的迷之游民都不肯喝完。不用想,五年都没能喝完的酒那该有多难喝啊。
  
  随手把翻过大半的日历往前倒了几页,撕去一张,叠好揣进衣兜。
  
  
  
  他融入夜色,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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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最爱的坂田银时 生日快乐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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